山野寻鹿小记

2018年12月，在位于中俄朝边境地带的山林中，我和我的野外向导陈哥驾车踏上了梅花鹿的旅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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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季的大山不似夏日的深绿，不如秋季的辉煌，这里万木萧瑟，冷风呼啸，满地落叶和光秃秃的树木将大山涂成一片灰黑。

这样的山上能有鹿吗？鹿冬天能吃什么呢？看着车窗外的景象，我逐渐产生疑虑。然而在附近林场工作三十余年的陈哥胸有成竹，「山上肯定有鹿，一会儿肯定能看到！」

汽车不断朝山林深处行驶，各种动物的痕迹在土路积雪上的足迹越来越多，「老虎、狐狸、野兔、梅花鹿……我的天呐，怎么这么多！」陈哥虽然经验丰富，但他看到这样的「盛况」，仍然非常激动。我心中的疑虑也很快打消了。

- 野生动物足迹 -

「看，梅花鹿出现了！」陈哥突然指向车的右前方，我还没反应过来，密林中突然一片窸窣，一只受到惊吓的鹿突然窜出来，蹦蹦跳跳逃往行车道的另一侧，一下子引起我俩一阵欢呼和赞叹。车继续向前，接二连三又遇到好多鹿，有的鹿在远处站定，用警惕的眼神回头望望我们，如果我们有什么动作，我相信它们会马上飞奔逃离；有时还能听到如同吹哨的声音，尖尖的，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。最初我还以为是某种鸟儿的鸣声，于是我问陈哥，「这是什么鸟在叫？」陈哥听了哈哈大笑，告诉我这是梅花鹿的叫声！由此，这才第一次领略到真正的「呦呦鹿鸣」。

还有一次，几头大公鹿在土路一侧的高岗上与我们平行向前奔跑，在阳光的映照下，它们那身漂亮的皮毛显现出一片绚烂的光彩。我们放慢车速，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，甚至都忘记了拍照。最令人兴奋的是遇到成群的鹿……车左边发现梅花鹿，扭头发现右边还有一大帮！一头、两头、五头……十头……与梅花鹿相遇的时刻往往短暂，这些机敏的生命很快就消失在丛林之中。正是由于它们，这片光秃秃黑乎乎的的大山对我们来说逐渐变得迷人！赞叹和祝福全都属于这些神奇的动物！

对这些动物的真正了解，始于下车实地探查。

一脚踩住一个梅花鹿的蹄印，随着蜿蜒的足迹链一步步向前，这一刻我想像自己是一头鹿，眼睛扫视着地面，试图在雪盖下枯黄的草叶中寻到一片嫩绿。灌丛的枝杈挡住了路，便低头俯身屈膝快速通过，小溪挡住去路便后足蹬地一步跨过。

- 野生动物足迹链 -

最奇妙的是偶然闯入一片梅花鹿的卧息地，大大小小十多个卧痕随意分布在平坦的河谷之中，地上一堆堆新鲜的粪便和被梅花鹿从雪下翻出的嫩绿的苔草证明，有一群鹿几个小时前还曾在此取食、休憩、反刍。坐进被梅花鹿压实的卧痕中，一想到曾有一只热气腾腾的大动物在这里安静地休息，鼻子里吭哧吭哧呼出热气，心里就止不住兴奋起来……

- 梅花鹿卧痕 -

- 梅花鹿咬痕 -

- 梅花鹿粪便 -

「山里的野生梅花鹿越来越多，说明咱们这儿环境越来越好了! 」陈哥告诉我，从前这里绵延几百里分布着红松林，有些大树四五个人才能合抱。但后来，当地大肆采伐红松，毁林造田，开采煤矿，对大自然的过度掠夺让当地人的钱包鼓起来，然而相应的代价是生态环境的日趋恶化，世代栖息于此的梅花鹿只好远逃异国他乡。

如今，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的建设为梅花鹿的回归提供了保障，山中鹿鸣呦呦，村镇炊烟袅袅，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景象在不久以后一定会实现！